政党的更迭不可避免,但因意识形态而造成的朝令夕改让人沮丧,而为此付出的交易成本,则是巨大的公共损失。
成王败寇:民主政治的双刃剑
先分享一个在复旦大学《政治学通识》课上包刚升教授讲的小故事。
在1920年代的中国,中大小军阀的割据与混战非常厉害。一个地方今天被你占了,明天又被他占了。如果这种状况得以持续,这些地方实际上就会沦为大小军阀的流寇统治。本来老百姓在搞生产,包括种植庄稼和饲养家畜等。突然,流寇来了。流寇们不仅互相交战,而且打完之后还把附近的村庄洗劫一番。这种流寇统治对经济的影响几乎是毁灭性的。
流寇统治的最大问题是破坏了一个社会的正常激励机制。简单地说,农民之所以春天播种,是因为预期秋天能够收获。流寇统治带来了什么问题呢?种地的是一个人,收获的是另一个人。因此,流寇统治会导致整个社会生产的迅速下滑。
为什么长期内战通常会死很多人?并不是说内战中被打死的人有那么多,而是内战破坏了整个社会的激励机制,其生产系统被迅速摧毁了,所以会导致大量人口的死亡。
在民主制选举国家中,政党更迭是正常现象,也是民主的精髓所在。通过定期选举,民众可以选择他们认为更能代表自身利益的政党执政。如果当权政府干不好,民众就让他下台,通过这样的激励,使得双方都有激励为人民做正确的事,为大部分的民众谋利益。
但在实际的过程中,更常见的情形是,那得势的一方往往想方设法压制失势的一方,执政党往往会压制反对党,限制其政治活动空间。而那失势的一方可能为了自身利益,总制造混乱,唯恐天下不乱,阻挠执政党施政。
意识形态之争:朝令夕改的背后
政党更迭是政治发展中的必然现象,这种更迭也常常意味着除旧立新。但频繁的朝令夕改,就如同流寇统治一般,往往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。例如这种更迭破坏了社会稳定,导致政策不连续,社会秩序混乱,民众无所适从。另外政策的不确定性会增加企业经营成本,降低投资意愿,最终影响经济发展。再则朝令夕改会降低政府公信力,消减民众对政府的信任。
例如在新西兰新任政府的百日计划中,就包括了大量的项目终止和政策的废除。其中以“科学之城”(Science City)项目为例:新任政府取消了前届政府推出的“科学城”项目,该项目原计划投资4.5亿新西兰元,旨在将惠灵顿打造成一个充满活力、适应能力强、以研究、科学和创新为核心的城市中心。项目的取消对相关科研机构造成了巨大影响,他们原有的规划和布局被打乱,未来的发展方向变得不明朗。
政党更迭带来的朝令夕改,除了政治博弈等因素外,意识形态的冲突和分歧也是重要原因之一。
以近期出台的房贷抵扣房产税政策为例。上届工党政府取消了房东抵扣房贷利息的税收优惠,希望以增加持有成本的方式抑制投资需求,帮助首次置业者。新任政府则重新允许房东抵扣房贷利息,认为此举可以降低租金成本,刺激租赁市场发展。
从经济学角度来看,房贷利息抵扣税收对租金和房价的影响取决于供需弹性。无论政策如何变化,对租金或者房价的影响并不显著,而此政策背后的根本原因,更多的则是源于意识形态的差异。
前任执政的工党更多的倾向于社会中的弱势群体,所以在制定政策时,要更加偏向弱势群体,所以通过提高出租的成本,抑制对二套房的投资,进而来支持那些首套房的买家。而新任政府上台之后,相对奉行更多的是精英治理,所以政策的制定当然要偏向投资者和企业能直接受益。但显然,这一政策的出台并不一定会对租售房价产生巨大影响。
这样类似的例子还有工党政府推行的出租屋健康标准、现任政府推翻的禁烟法案等。
巨大交易成本:政党更迭的代价
政党更迭带来的朝令夕改,不仅会造成社会动荡和经济发展障碍,还会带来巨大的交易成本。这些成本包括资源浪费, 政策反复会导致前期投入的资源付诸东流;还有时间成本,新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需要时间,而政策的摇摆会导致时间浪费,例如工业转型计划(ITP);另外还包括不确定性成本: 政策的不确定性会增加企业和民众的风险成本,抑制投资和消费。
奥克兰轻轨项目耗资数十亿新西兰元,新任政府上台后宣布取消该项目,已投入的2.28亿新西兰元打了水漂。项目取消不仅造成了资源浪费,也影响了奥克兰的交通规划和发展。再如旨在改革新西兰的水资源管理体系的三水法案。新任联合政府上台后宣布废除该法案,法案的反复导致水资源管理体系长期处于不稳定状态,影响了水资源的有效利用和保护。
愚语
在以上的例子中,我们看到正常的政权更迭,也看到政策的朝令夕改。因为执政党需要考虑下届能否执政的问题,所以不得不牺牲长期利益来满足短期利益,而很多时候这种行为实际上是饮鸩止渴,过度追求短期利益,会导致政策缺乏长远规划,大家都听过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名言——“在我之后,哪管洪水滔天”。结果,在路易十六的时代,法国大革命就爆发了。
我们不禁要问,应如何避免让我们的民选政府陷入“流寇”的窘境?当下执政者所制定的政策,能否经得起时间的检验?
我们期待一个深谋远虑、审慎节制的政治家,为民众做出经得住时间检验的政策和决定。
笔者介绍:大鱼博士,政府高级投资经理,长期关注创新创业、新西兰行业发展及政策变革,微信号:SoaringBigFish,欢迎交流。
感觉这种民众选举投出来的执政党,都是个体、群体利益的最大化选择,投票的那一瞬间根本不是从国家长远发展的需要出发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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